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7年第2期微型小说三题马贺兰几年前带着几分不安、几许差怯,悄悄地在文坛上探头探脑的微型小说,现在已在我国当代文学的殿堂里,争得了一席之地,以它独特娇美的风采,赢得了广大读者的认可、喜爱。有人说,它是快节奏的社会生活的产物,是当代人社会心理、审美情趣的体现;有人论,它是对近年来短篇小说“浮肿病”的针贬。诸君皆从社会基础着眼,探讨了微型小说繁荣的原因。然笔者从艺术的角度观之,从文体的联系考之,则认为它是多种文体的结合物,多种艺术的混血儿。一、无韵的“诗”微型小说与有韵的诗虽然有着质的区别,二者却有着明显的血缘关系。它在反映生活的集中性、表现手法的含蓄性及本质上的抒情性上,酷肖诗歌。有言道:“文为饭,诗如酒”。诗歌是文学中的精灵,它在反映社会生活上,比其它文学样式具有更加集中和凝炼的特点。它不象散文,剧本或小说(长、中、短篇)那样从容、细腻,不需要全面地描绘社会生活的广阔画面,它需要以一当十、以少胜多地表现生活,需要把浩瀚无比的生活海洋中的浪涛,凝聚到极其有限的诗行中来。杜甫的《自京赴奉先咏怀、五百字》,不仅总结了诗人的十年长安生活,而且反映了“安史之乱”前夕唐王朝危机四伏的社会面貌。尤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两句,只用十个利剑般的字,就剖开了封建社会贫富尖锐对立的血淋淋的现实。寥寥数语,抵得上洋洋洒洒千万言的一篇学术论文。李白的(将进酒》中,三言两语就把黄河万马奔腾的景象、咆哮不驯的性格,描绘得有声有色。微型小说汲取了诗歌这一精髓,它往往从纷繁万状的生活中,捕捉极富典型意义的一个瞬间镜头、概括力极强的一个闪光细节,或几个容量很大的信息,集中到几百字、千把字的篇幅中加以裁剪、熔铸,形成某一生活横断面上的矛盾焦点,从而使读者“借一斑而知全豹,以一目尽传精神”。它象压缩饼干那样,形体虽小,但内蕴丰富。如《信息有时也捉弄人》(见《小说天地》1985年第5期),写熏鸡店主赵仁想挂块蓬皮遮挡阳光,又怕影响市容被罚款,就在门前的两株小树之间拉起一块三米长的大红布,_L写“计划生育是我国一项基本国策,。果然没有受到惩罚。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不到一个小时,满街商店的橱窗上,都纷纷贴上了这种标语。尽管小说写的只是一个很平常的街头小景,但读者透过这个搞形式、赶时髦的闹剧,不难联想到十年动乱中那种瞎起哄的怪现象。从文中木器厂刘经理的形象,可以窥见这类求虚荣、测风向的人物性格特征。在这有限的篇幅里,包孕了多么深刻的思想内涵,提出了多么令人深思的社会间题!法国作家哈巴特,霍利的《德军剩下来的东酉》.连标点符号不足二百字,全文如下:。战争结束了街上走着。。。他回到了从德军手里夺回来的故乡,,他匆匆忙忙地在路灯昏黄的“一个女人捉住他的手”用吃醉了酒似的口气和他讲:。到哪儿去?是不”。是上我那里?人一下他笑笑说:“不不上你那里他们两人走到路灯下。。女人突然嚷了起来,。—:我找我的情妇“他回看了女。啊!”他也不由得抓住了女人的肩头眼睛闪着光他喊着这里只写一个细节情人相见竟不相认知。,迎着灯光他的手指嵌进了女人的肉里他们的。“约安!”把女人抱了起来,(见《1小小说选刊)895年第6,期),。但这一令人难忘的镜头,,它给读者咀嚼回味的余地。则是无限的。,战争是何等的残酷,它对人们精神和肉体的摧残是何等严重而在于精”、可想而可见,微型小说根本的特点不在小。诗贵含蓄语道破”,“诗之至处,妙在含蓄无垠,(司空图语)。古人论诗,,常主张、。“终不可一。主张有十分意只须说六七分甚至三四分即可,,,让读者去揣摩体会这样才”能把诗歌写得既富有诗意而又余味无穷阶怨》的意味手段。,,才能使人读之,如聆雅奏”余音绕梁李白的《玉““玉阶生自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精帘玲珑望秋月、。通首不着一个怨使人处处感到了。字怨”,但通过具体的描绘的微型小说小说”,却使一个怨女的形象历历在目从这个形象中,,“而且还会想到她怨的是谁这人与她什么关系为什么怨等间题“以短为主要特征之所以能在有限的篇幅里表现丰富深刻的思想内涵也正是借助于含蓄的表现”匈牙利著名作家厄尔凯尼的特点,依斯特万曾经用一个,,数学等式,来概括自己的”。、“一分钟:“、在作者方面使用最少量的信息,在读者方面产生最大量的想象善、成功的,微型小说抒情等人;莫不是内容含蓄,隐而不现,。善。“藏”“露”凭借一个场面几段对话、打开读者联想的闸门,引人思索,发人深省都强调“是诗歌的基本特征之一,,从古代的陆机诗者,。严羽、白居易到现代的减克家(严羽语)。何其芳从中国诗论到外国诗说“吟咏性也。”正如别林斯基所、说:没有感情就没有诗人、也没有诗歌”虽然一切文学作品都注重以情感人、但诗歌它虽然要履行小说刻划人物性格中的感情尤为强烈饱满。微型小说与诗歌一脉相承熔的铸人们理念的职责铸人们的理念的,。,但它却更偏重于激荡人们的情怀“,,,或者说,,它是以感情激荡的热力去熔“因为感人心者莫先乎情”(白居易语)微型小说要以它。先天不足”,短小形体打动读者引起读者心灵的强烈震动必须依靠感情的力量因此那些成功的精微之,作不管它采用什么形式运用什么手段文中都潜隐着作者感情的流程如上述《德军剩下来小{的东西》,,,。与其说它是表现战后法国的惨象揭露德军法西斯罪行勿宁说它是抒发作者对德。,,,国侵略者无比愤恨的感情可以说微型小说在本质L是抒情的因此我们说力、,,是以情见长、,以情取胜的、。微型小说是诗的儿子,,它虽然不是诗”。,却有诗的胸怀诗的精美诗的热诗的气韵。不妨说它是“小说中的诗、二微型小说在它产生、引人入胜的,“戏”发展的过程中,亦从戏剧文学中饭取了部分营养,。戏剧文学作为舞台演出的脚本它的主要构成因素是人物语言它主要依靠高度个性化,91乍的人物兮词来交代情节发展,介绍生沂环境,表现人物性格。微型小说虽然除对话外,还可以运用叔述、描写、议论、抒情等多种表现手段,但它更善于采用对话的形式,用人物在特定环境中的几句富有个性化的对话,构成作品的主体。因为微型小说所写的只是一个点,要使人物性格在这个点里鲜明地显示出来,“言为心声”,只有把具体事件放进对话中,由被叙述人来叙述最为奏效。工象英国女作家伊利莎白鲍温所说:用对话叙述故事是一种比分析法(全知人称叙述法)“更为现代化的方法”。如微型小说《交公》(见《文汇报》1982年8月11日),写一个大胖子在公共汽车上拾到五分钱买了车票,戴鸭舌帽的售票员见他过了站还不下车,就要罚他补票,结果他有月票。售票员责间他拾到钱为何不交公,这时大胖子叙述了一件往事:上回池在车上拣到一顶鸣舌帽交了“公”,结果至今还戴在售票员的头上。整个故事就是靠两个人物一问一答叙述出来的。短辣一段对话,凸现出两个人物形象。节省了很多交代性的笔墨。一戏剧的直观性要求戏剧文学必须有弘人入胜的情节(戏剧冲突),而且需要一开始就展开清节,一下子就抓住观众。微型小说深得其妙,它虽为篇幅所限,不可能有曲折跌宕、扣人心弦约复杂情节,但却都是开门见山,_仁来就进入情节的。因为它没有“资本”去作过多的交代和铺垫,它必须很快地勾住读者的魂魄。、戏别文学一般来说有完整的故事情古,为了吸引观众,它往往要制造悬念。微型小说的情节虽不完整,但它却以严密巧妙的结构取胜,虽不设悬念,结尾处却常常来一个出人意料而又在情理之中的变化。美国著名作家欧亨利为这种体裁所规定的三要素之一,便是“结尾凉奇”。这样便使作品平中见奇,和戏剧文学中的悬念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摇头》:“一车间主任王刚不错,年轻、有个性、有闯劲、有创新精神,可以提拔”。秘书对厂长说。厂民摇了摇头。“王刚很鲁莽,做事不留余地,不讲情面,还需要考验一段时间”。秘书连忙更正道。一J长摇摇头。“王刚自高自大,目中无人,经常顶撞领导”。厂长又摇了摇头。“王刚还可以,不能全盘否定,可以考虑提拔”。、厂长还是摇摇头,而且幅度不大。突然,厂长从脖子里抓出一个酱色的东西,大声叫起来:“哈哈,是你这个坏家伙”。原来,这是一只跳蚤在捣鬼。(见《武汉晚报》1986年2月6日)多么巧妙的构思!这简单就是一出戏一段极富动作性、极富个性化的人物台词构成稽戏一场可笑而又可悲的讽刺剧—。三、艺术化的“新闻”消息是一种新闻体裁,是对新近发生的有社会价值的事实的简短报道。做型小说压属文的一出滑学一族,是虚构的东瓜,,但它和严格真实的消忘”,、,却有着很多相似之处,。首先它们都姓,“短由短而产生的语言文字上的特征;。就是高度的凝炼、。它们都忌。铺垫而喜开门见山音响象性、喜省净而戒准砌浮艳,罕议论而忌长篇大论;:善白描而不宜重彩浓墨有气味,遣词造句邓要求高度的准确和简洁有弹性沟文字而消以则要求,所不同只是在于,。微型小说更雳肠有色彩,`、有来取得形神兼备灼艺术效果一般的简洁明了一也就是说言更追求语言的生动性和形而微型,;另外,,消息通常要有育景材料的介绍性文字或是省略背景描写,`小说对于环境描写其次幅短小得多此,。,,则象国画大师那样,几笔水纹托出大海:“把它溶汇到人物的语言行动和心理描写中它力都姓一“做到一石三鸟”、。新”。微型小说虽然不象飞脚那祥:严格安东迅速及时,但因为它篇般说来,作者从开始动笔到拿出产品所花黄的时间勺考牢,,比其它叙事性文学作品要少,作家似乎不必对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作过,即可投入创作,。只要就其一点抓住某一使人感。奋的形象的闪光点它在反决生沽或者似有所感_,,便去借助一定的客观物象加以表现。,因、及时透井汗上会最新信息L具有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它往往把敏感的,触角伸向现实生活的领域把跳动的心贴进社会的脉号落。象旋风一般去追赊当代人的足迹把当前生活迅速地化为艺术在这些意义上上接89页第五,我们说,微型小说是艺术化的、“新闻”。~一目衅~砂、少、、一、、、~、、,在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传播的过程中,,还应该特别注意到翻译家。、批评家、作家、出版家议类特殊的读者他们被称为文学中一种渗透力很强的传播媒介翻译家在用不同语,;扮共誉、就是魔幻现实主义文学风靡受宠注:①见《译林护1086年折服奥论的主要原因。第2期。月份《文艺报》②转引自林一安《拉丁美洲紧幼现实主义又共代表作《。转引自陆龚同《试论拉丁美洲文学的爆炸》《国外文学》、见百年孤独》》见《世界文学》1062年第6期1。,峭年第1期①转引汉越倪明《个口拉丁美次文肛》见1她衬手9匆参见华好《文决史作为火学科学的挑故》